兴之所至,肤浅地萌。

【TSN\ME】Redditgifts(完结)


阅读指南:交换礼物网站的梗来自微博,本文对Redditgifts网站做了二设,不完全与现实中设定重叠。一句话简介,Eduardo在圣诞节收到了一份神秘礼物。——第二章做了一点小修改。我好久没有这样勤快了,真是老怀大慰啊(X。


* 05 *

 

前往新加坡的那天,加州下着雨。

也许天气预报愚弄了人类,或者说,上帝愚弄了科技,总之,原本应该是晴天的加州忽然下起了雨,这让Eduardo的情绪变得很低落。

可能离别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艳阳高照的天气中吧。

Eduardo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他在美国已经没有了什么真正的朋友——曾经他是有的,Mark、Dustin和 Chris,他们都是他的朋友。

只是他把友情想象得太过忠诚,也太宽容了。

好啦,现在Eduardo明白了。

温软而甜蜜的巴西青年缄默地坐在窗边,透过窗子,眺望窗外层叠千秋的云朵,那天空浩荡,湛蓝得没有阴霾。

Eduardo的邻座是一个叫Katie的年轻的北爱尔兰女孩儿,她是个典型的北爱尔兰美人,颧骨极为性感,明眸天真璀璨。

她的气质禁欲而圣洁,金色的长发妙不可言。

Eduardo与Katie有过短暂的交流,知道她即将前往新加坡念文学博士。飞机上总是很无聊的,Eduardo心神俱疲,什么也不想干,静静地坐着。Katie觉得很闷,于是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本书。

Katie捏着书签,翻开了之前在候机厅里读到的那一页。她阅读时有些不太好的小习惯,但通常都无伤大雅。

“Saverin先生,抱歉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会打扰到您吗?”

随即,Eduardo听到了Katie低声念出来的诗句,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,他的眼眸依然温柔谦逊,仿佛从未受到过来自人世的任何伤害。

“完全没有打扰到。”Eduardo微笑,“能聆听到如此美妙的诗句,这样的荣幸太让人高兴了。”

Katie相当喜欢Eduardo的绅士风度,被他一句话逗得笑了起来。

年轻的女学生开始读诗。

北爱尔兰口音的英语听起来模糊而温柔,语速很快,每个音节的发音像蜷缩在舌尖的蜜糖,并不是很容易听清楚的口音,只叫人觉得有种异样的性感。

我是你人生路上最后一个过客。

Eduardo嘴角的笑意缓缓凝固,他的眉尖蹙得仿佛在忍受痛苦,而完全沉浸在诗歌里的Katie毫无所觉。

最后一个春天。

那是哈佛的五月,阳光融化在Eduardo的眼睛里,甜如蜂蜜。大道上的树木开始枝繁叶茂,郁郁葱葱洒下一路的斑驳疏影。到处都是清气与芬芳,花朵们争先恐后地从脚边探出脑袋,打量着古朴的建筑。古怪的小个子卷毛Mark出生在这样一个甜软娇憨的季节。

春深似海。

最后一场雪。

柯克兰的窗户上写着两行公式,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,呵气成霜,Eduardo转身的时候,指尖还残留着粉笔的碎屑。

I am here for you ,forever。

Eduardo眼睛里开始闪动着晶莹的水光。

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。

在质证桌的两头,他们面对面,用痛楚、委屈与尖锐为自己披上铠甲,狠命厮杀,不顾一切,只落得满身的累累伤痕。

Eduardo一败涂地。

而Mark则失去了他最骄傲的城邦,从此他的王国,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完整。

看,我们比以往都低,也比以往都高。

Katie的嗓音清沉安详,每一个字母与音律都能读出百转千回的感情来。Eduardo几乎无法忍受,他想要恳求她停止下这对他残酷的凌迟。他的心脏鲜血淋漓,风从胸腔的破口中呼啸而过,Eduardo闭上眼,就听到了少年柔软的心哀嚎哭泣的声音。

谁的心没有受伤过呢?

圣经上说:我见日光下所做的一切事,都是虚空,都是捕风

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可Eduardo的眼睛里却蓄藏了无法抑制的眼泪,溃败不已。他转过头,努力睁大了那双甜蜜的眼睛,尽力维持着自己仅剩的尊严。

烈火炎炎,凤凰集香木而自焚,在痛苦中完成了最伟大的蜕变,从此成为不死的神灵。而昔日的哈佛少年如同香木,是谁依偎着残烬里的余温悲伤哭泣,凤凰高高在云端,俯瞰大地,再也看不见旧人故地的哀愁。

Eduardo的灵魂仿佛被撕裂,而后又被丢弃到烈火中炙烤。

这样反复的煎熬。

 

直到七年后,有人才会明白:就像Dustin电脑上贴着的便签纸上写的那样,永远不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做生意。因为登临绝顶的路上一定会点缀着破碎的友谊,否则世间何来那么多“高处不胜寒”的慨叹

 

而至高至绝的寒冷实在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忍受。

 

因此,Mark才会在七年之后,按响了Eduardo在新加坡的家的门铃。过了很久,屋里才传来Eduardo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。

“你好,请问是谁?”

Mark咬紧了牙关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却一声不吭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,Mark觉得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五脏六腑、骨骼经络上,童话中小美人鱼在刀尖上起舞的痛楚也不过如此。

他心中尤为惶恐,然而表情依旧尖锐而僵硬。

Eduardo终于走到了门口——

他抬起头,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Mark,Eduardo的眼眶通红而滚烫,想象中的眼泪仿佛滴在了Mark心脏最柔软处,烫得他几乎想要奋力哭喊出来。

 

当你注视着我的眼睛,你就会明白,对我而言,你意味着什么。

 

Eduardo的嘴唇在哆嗦。

“Mark……?”温柔的巴西青年声音也情不自禁地尖锐了起来,“Mark,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
这简直比从加州寄来的神秘礼物更叫人觉得惊悚!

Mark想去触摸Eduardo的眼睛,想要亲吻他的额头,想要紧紧地抱住他,就像从前在柯克兰做的那样,在Eduardo睡梦中悄悄出现的那些秘密一样。

可是,他不再敢了。

这样的天气,Mark只套了一件卫衣,穿着牛仔裤,幸而脚上不是拖鞋——可是在这样的季节里,即使是新加坡,也很冷了。

Mark的身体颤抖个不停。

小个子卷毛结结巴巴地对他的wardo说:“我觉得我应该来。”

Eduardo的眉头蹙得实在很漂亮:“为什么?”他又问,“Mark,为什么你会成为我在Redditgifts网站礼物交换游戏中的上家?”

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。

如果有,那一定是Mark自己的“战绩”。

果然,Mark僵着一张脸,他似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,因而显得十分无措,又因为面无表情,反而有一种叫不熟悉的人会讨厌的自负与跋扈:“Black告诉我,他说你为Alice参加了这个游戏。”

Eduardo由衷地叹了口气:“然后呢?”

Mark没有一点心虚和犹豫地说:“我用两分钟黑了Redditgifts网站,做了一点小手脚,那轻而易举。”

很好,这很Mark。

Eduardo忍不住扶额。

有一个高贵的暗恋者和一个偏执狂的程序员前男友(?)是什么感觉?现在Eduardo很有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了。

Mark露出一点小心翼翼的神色,他满怀渴望地凝视着Eduardo:“因为,如果你不想看那个记事本,我可以来提醒你;如果你看了那个记事本,wardo,假若你想哭、想骂我混蛋或者做对我做其他的任何什么事,我都想要立即出现在你面前。”他看着Eduardo哭笑不得而万分复杂的神情时,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:“如果Alice生你的气,我还可以帮你重新给她寄一份圣诞礼物。”

他知道,wardo很宠爱那个小女孩儿。

大概是因为Christy的缘故?

想到这里,Mark就想到了Christy·wardo的前女友身份,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。

Eduardo喟然长叹:“先进来吧。”外面实在太冷了,小个子卷毛冻得瑟瑟发抖,他在新闻里不止一次听到,Facebook的暴君似乎因为常年过度加班,身体堪忧。

天籁降临。

黑夜可厌的忧愁燃烧起来,灰烬变成了欢乐美丽的花朵,曙光女神的色彩终于重又降临大地,馈赠万物以明亮。

Mark感到如释重负。

无论如何,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,不是吗?

 

Eduardo给Mark端上来一杯热咖啡。

Mark有些拘谨地坐在Eduardo的对面。他听到Eduardo温和的声音在问:“Mark,你难道没有想过,我可能会关上门,不让你拜访我的家吗?”

假若硅谷暴君的听力没有任何问题的话,他确信自己听到了Eduardo声音里的笑意。

Mark:“那我可以等你心情好一点的时候,再来拜访,wardo,这没关系。”他有点紧张地说,“我对你的耐心比你想象中的更足够。”

Eduardo握着咖啡杯,汲取着杯子的热量,他沉默了。

Mark的喉结下意识地吞咽。他只敢盯着Eduardo修长温润的手指,不敢说出什么冒昧地话来惹他生气。

半晌后,Eduardo低声开了口:“Mark?”

Mark挺直了背脊:“wardo?”

Eduardo凝睇着茶几上的记事本,有些苦涩地问他:“当初你甚至不肯花一分钟向我解释你的计划。”

当他和Christy吵架,而Mark打来电话的时候;当他签下那个死亡合同的时候,当他们庆祝着融资,当他问Mark还记不记得柯克兰窗户上的公式的时候——

Mark对Eduardo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了,不是吗?

“wardo,我无意多说什么,因为那对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。”Mark终于鼓足了勇气,他试探性地握住了Eduardo的手,恳求他,Mark的语速快极了,“你必须相信我,wardo,我只是想让Facebook更好地成长,而你阻碍了它,所以我决定让你离开。可是wardo,我只是想让你离开Facebook,并不是想让你离开我的生活,因为……”

Mark罕见地露出了窘迫而微微羞涩的表情。

似乎说出这句话比写一万行代码还要难上一百万倍不止。

 

I love you so much。”

 

他终于亲口对Eduardo说出了这句话。

当年在质证桌上的时候,当所有律师和其他不相干的人都陆续离开之后,当下起雨的时候,Mark就曾经想要对Eduardo说出这句话。

可Eduardo甚至不愿意与他对视,他背对着Mark,背脊挺直瘦削,比任何时候都要倔强。

那个时候,Mark不敢说。

等所有人都离开了——Mark并不知道Eduardo这次为什么没有和他的律师一起离开。他低头注视着记事本上的小像速写,嘴唇翕动,像是想要说些什么。

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句“wardo”。

Eduardo忽然转动椅子,他终于肯面对Mark。

Mark还没来得及感到庆幸,就看到了Eduardo的眼睛。那是一双多么甜蜜而多么温柔的眼睛啊,比宝石更漂亮,莹润着闪闪的水光。

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眸中全是刻骨的倦意与痛楚。

他听到Eduardo平静地开口。声音如同哈佛的春天里即将凋零的花朵。他像是认真地看着Mark,又像是专注地凝视着那些过去,那些他曾经毫无保留地付出的爱与信赖。

 

Mark,你会痛苦吗?

我很痛苦。

 

Eduardo有些失神地看着玻璃窗外投射进来的黄昏。有人说过,当黄昏一点一点从你眼前漫过的时候,人会产生极度的空虚与寂寞,这孤绝的感受甚至能叫人想躺下去,沉睡三天,三个月,三年,或者三十年。

绝望而抑郁。

现在,Eduardo终于愿意相信这句话了。

 

Mark,我觉得很累。

Mark,我快要垮下去了,我简直不敢相信,我竟然会这么软弱。可是,也没什么关系了,我的父亲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了,永远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。

Mark,我以为我们是朋友,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?

Mark,我做错了事情,而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。也许我终于长大了。我想,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。

Mark,难道我犯下的过错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?

Mark,这场战役还要持续多久?我们还要互相攻击对方多久才足够?你还需要多少伤痕来增添王冠上的荣光?

Mark,我真的很累了……

 

Eduardo的语气倦极了,他站起身,垂下了眼眸,沉静而怅然地注视着Mark,他对Mark 说:“就到这里吧,Mark,让一切结束吧。”

他只想要回那一万九千美金。

钱是最坦诚的。

如果感情也可以这么精打细算、毫厘无误,Eduardo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那颗不识爱恨的少年心。

那是他情窦初开、未及开花的爱情。

 

Eduardo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。

 

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。Mark死死地握紧了那支钢笔,记事本上的速写栩栩如生,那倦意漫过眼睫。

 

I love you so much。”

 

Mark没有说出口的话,只能写在记事本上,而他再没有勇气去面对Eduardo那样疲倦的甜蜜眼眸了。

他真的恐惧,恐惧wardo的眼泪。

 

那场轰动全球的官司,最终以Eduardo提出和解、Mark赔付了巨额的赔偿金与一部分股份而告终。

尘埃落定,却是面目非全非

 

Eduardo的侧脸隐匿在灯光里。

Mark紧张地坐在他的面前,像是等待着命运三女神裁决的国王。

 

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,久到花开花谢又几千年,Mark才听到了Eduardo那沙哑的、温软的、清沉的甜蜜嗓音,宛如天籁。

他等这一天,这一刻,这一句话,好像不是等了七年,而是等了大半辈子。

 

Mark,你真是一个混蛋,可是我爱你,你知道的,我永远也没办法真正对你生气。”

 

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。

即使曾经有过那么多痛苦的回忆,但总算没有那么糟糕,不是吗?

 

END

 

小剧场:

 

月光照窗,疏影珊珊。

Mark低头亲吻着Eduardo,他吻得很认真,亦很专注。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城邦。他吻着他的额头,他的眼睛,他的鼻梁,他的嘴唇,他的心口,他的肋骨。

仿佛一个国王在逡巡着自己的城池。

这是他的太阳,他的月亮,他的星星,他的平原,他的山谷,他的湖泊。

I love you so much。”

Mark在Eduardo耳边呢喃,祝他晚安。

而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,Eduardo听到的第一句话,依然是这句“I love  you  so much”。

Mark每天都这样,哪怕世界末日,也改变不了他这个习惯。

从Eduardo的表情来看,Mark知道,他的wardo是喜欢这样的。Eduardo问过他的丈夫好几次,为什么要这样。

Eduardo很困惑。

他知道Mark爱他,可是Eduardo想,我家的小个子卷毛不可能这么可爱甜腻!

一开始,Mark总是不想回答他。直到Eduardo强行掰过Mark回避的脸,认认真真地说:“Mark,我们说好的,不再隐瞒,永远坦诚。”

Mark的防线立即溃不成军。

他只好说了实话。

“christy告诉我,刚来新加坡的时候,你得过抑郁症。”Mark低声说,“你的心理医生说,你对自己很不自信,你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。”

他小心地看着Eduardo的脸色。

可他发现Eduardo并没有露出任何生气的迹象,相反,他的笑容诚恳、安宁,是一种得到的满足。

Eduardo亲吻他的额头。

Mark于是知道,他的爱人并不介意让他知道这件旧事。他自己不说,也许是觉得,这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提起的事情。

他现在很幸福。

过去的阴霾,没有必要把棺材拿出来凭吊一回。

可是Mark真的很在意。

 

“我要你每天早上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,就是‘I love  you  so much’;我要你每天晚上临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,也是‘I love  you  so much’。Wardo,你是最好的,你值得最好的爱。”

 

硅谷暴君不太说情话,但他说情话的时候,他绝对会是世上最温柔的情人。

Eduardo·Saverin先生可以作证。

 

END


1.Katie念的那首诗节选自保尔·艾吕雅的《凤凰》,法文版更美妙,这首选的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翻译版本,译者不详。后文的“黑夜可厌的忧愁燃烧起来,灰烬变成了欢乐美丽的花朵”这句也同样来自这首诗。

2.“登临绝顶的路上一定会点缀着破碎的友谊,否则世间何来那么多高处不胜寒的慨叹?”这句话不是我原创的,依稀是在哪儿看来的,记忆有点混乱,我就照着我能记住的版本写了。原话跟这不完全一样,但意思基本差不多,标记一下,真不是我写的。

3.“当你注视着我的眼睛,你就会明白,对我而言,你意味着什么”,好多年前微博上转到我首页的一句情话,我挺喜欢的。同理,也不是我写的,系引用。

4.“低到尘埃里”和“开花的爱情”这两句应该尽人皆知吧,化用自席慕蓉的诗。

5.“面目非全非”,周迅唱过的一首歌的歌词。


以上,一切版权归原作者,我不拥有一切。

如果冒犯,立即删。


感谢读到这里的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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